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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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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南並不知曉梁露娜的目的, 但她也清楚地察覺到了,梁露娜是非見她不可了,不然不會三番四次地來找她。

但應該, 不會是因為她在網絡上發表的那副畫像的事情吧?要起訴早就起訴了, 何必等到現在?

許知南滿心疑慮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忐忑不安地跟在短發女人的身後, 朝著宴會大廳最前方走了過去。

梁露娜的席位緊挨著紅毯舞臺, 與她同坐一桌的賓客不是品牌方的區域高層就是達官顯貴, 就連娛樂圈內最炙手可熱的當紅明星都沒資格和她坐在一桌。

這就說明, 舞臺劇對於梁露娜來說僅僅是個愛好, 演藝圈也僅僅是供她消遣娛樂的地方而已, 她真正置身於的是頂層資本圈。

璀璨的燈光照耀下,梁露娜身穿一襲耀眼奪目的銀色V領魚尾裙,飽滿的雙耳與修長白皙的天鵝頸上佩戴著一整套價值不菲的晚宴主辦方品牌的昂貴珠寶, 裙子的亮片與鉆石和祖母綠的反光交相呼應熠熠生輝,令人心旌搖曳、目不暇接。

“高貴”與“出眾”是許知南在現場見到梁露娜後的第一反應。

短發女人先走到了梁露娜的身邊,俯身對她耳語了幾句,梁露娜緩緩擡起了清冷的目光,先淡淡地掃了站在不遠處的許知南一眼, 繼而又不慌不忙地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在對視的那一瞬間, 許知南不由怔了一下, 因為梁露娜的那雙眼睛,真的和林嘉年的很像, 漆黑、深邃、幽靜, 仿若一汪位於幽幽古林之中的沈靜池塘。唯一的區別是, 梁露娜的眼神中沒有林嘉年的那份孤寂和沈郁之感。

也正是因為這雙眼睛與林嘉年的眼睛太過酷似了, 所以許知南下意識地順著梁露娜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種級別的晚宴自然是少不了娛樂圈的當紅明星助陣的, 不然怎麽吸引流量和輿論話題?梁露娜看向的那一桌賓客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不是娛樂圈的知名導演就是頂流大咖。

雖說那一桌的位置也很靠前,但跟梁露娜所在的這一桌比起來明顯還是差了檔次,通過某位知名導演主動端著高腳杯來這一桌敬酒的行為就能看出來。

不過梁露娜也僅僅是朝著那邊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而氣定神閑、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去跟品牌方負責人說,趙初辰的位置有些靠前了,我不喜歡,請他去許小姐原來的位置,讓謝傾唐往前坐。”

她的紅唇飽滿,性感誘人,如同繆斯女神,又如同令人畏懼的高冷女王,三言兩句就能定人生死。

趙初辰和謝傾唐這二位都是當今娛樂圈中風頭正旺的流量小生,所以許知南並不陌生,她剛剛還瞧見趙初辰了,就在順著梁露娜的目光朝著坐滿了知名導演的那一桌看過去的時候。

這是不是就說明,剛才梁露娜就是在看趙初辰?

不過,既然趙初辰能夠坐得這麽靠前,那就說明他還是有些實力和背景的,梁露娜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調動他的位置麽?看來梁露娜的背景地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厚——“許小姐原來的位置”有多麽的靠後,許小姐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

而且,謝傾唐和趙初辰好像一直是競爭對手關系,無論是商業代言還是影視劇資源,所以兩家粉絲一直撕得特別厲害。

許知南不禁在心中猜測了起來:難不成是因為梁露娜要捧謝傾唐,所以才會故意在這種場合給趙初辰下馬威?

不過緊接著,許知南又想起來了春節期間的某條娛樂圈熱搜,起因還是娛樂圈經常撕逼的那點兒事兒:戲份和番位。

梁露娜和趙初辰共同參演了一部春節檔的電影,票房一騎絕塵,輿論話題也是一樣,其中最吸引路人眼球的一個話題就是:【梁露娜 戲霸】

進入實時廣場後,基本全都是在聲討梁露娜加戲和爭番的。

可以這麽說,梁露娜是被趙初辰的粉絲罵上熱搜的,粉絲們在聲討梁露娜是資源咖的同時,又順勢心疼了一下自己哥哥付出了那麽多卻沒能得到一番男主的待遇。

而梁露娜本身就不怎麽混跡於影視圈,主要的發展領域是話劇圈,相比之下比較小眾,所以粉絲基數遠不能和趙初辰的粉絲基數相比,當代網友又大多是聽風就是雨的屬性,所以梁露娜基本被罵了整整一個春節,即便那部電影的官博早就發出了聲明,辟謠梁露娜加戲、搶番的傳聞。

許知南還隱約記得,輿論鬧大了之後,那部電影的導演也親自出來替梁露娜說過話,意思大概是梁露娜雖然不是原定的一番女主,但那是因為原來的女一號臨時有事不能進組了,所以導演才拜托了梁露娜過來救場的,並不存在加戲和搶番的情況。

但是趙初辰的粉絲卻不為所動,一意孤行地認定了自家哥哥在梁露娜這位資源咖那裏吃了虧,該罵還是罵,堅定不移地要為自己家哥哥討回一個公道。

趙初辰本人和工作室也並沒有對粉絲的行為進行任何勸阻。

要說本人和工作室不知情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即便許知南不混粉圈,但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八卦資訊,所以她也覺得這事兒八成有工作室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可能,因為在梁露娜挨罵的同時,趙初辰沒少買熱搜,走的完全是虐粉加固粉的營銷套路。

所以,梁露娜要求趙初辰換位置的行為,很有可能是在反擊……不對,以梁露娜這個身份地位,完全能夠碾壓趙初辰,根本不需要反擊,她只是在“教育”這個不聽話的小弟弟。

短發助理點頭離開後,梁露娜才將註意力放在許知南身上,紅唇輕輕開合:“一直站著幹嘛?坐,專程給你留的位置。”

她左手側的那個位置一直是空著的。

許知南還從來沒有坐得這麽靠前過,即便是跟著她媽一起參加晚宴的時候。

她也不明白梁露娜的用意,內心雖然迷惑忐忑,但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輕輕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落了坐。

此時距離晚宴正式開場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受邀嘉賓也都來的差不多了,現場流光溢彩、珠光寶氣、人頭攢動。

許知南落座後,當即就有許多道充斥著好奇與打探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許知南知曉,他們無非是在奇怪她是“何方神聖”,憑什麽可以坐在最頂層的這一桌?

但她不過是沾了梁露娜的光而已。

許知南也很謹慎,坐下後並為主動開口,梁露娜倒是主動跟她寒暄了起來:“之前聯系過許小姐,但是許小姐並沒有理睬我。”

許知南知曉她指的是哪件事,但為了避免尷尬和難堪,她果斷選擇了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嘛?您是通過什麽方式聯系我的?”

梁露娜倒也沒有拆穿她,僅是輕輕一笑:“不重要了,我在乎的也不是那一幅畫。”

許知南怔了一下,神色中流露出了難掩的詫異:既然和那副畫無關,為什麽一定要見我?

梁露娜看穿了她的內心所想,卻未給出任何解釋:“等會兒再說吧,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這裏也不是談話的地方。”

許知南也知曉社交場的規矩,沒再多言,卻一直是心神不寧的,即便晚宴一開場就是數位娛圈大明星的紅毯秀,她也絲毫沒有心情去欣賞。

紅毯秀結束後,是來賓們互動交流的時間。梁露娜卻離開了會場,領著許知南去了她的個人休息室。

助理給二人泡完茶之後就離開了,寬敞舒服的房間內僅剩下了許知南和梁露娜兩人。

梁露娜的氣場頗強,和她獨處是一件亟需勇氣和力量的事情。許知南難免會有些忐忑,如坐針氈一般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雙手不停地捏攥著放在膝頭的包包。

梁露娜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氣定神閑地啜了一口熱茶,然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拋出了一句更令許知南震驚的話:“你和林嘉年在去年十月份離婚了是麽?現在還沒有覆婚。”

許知南渾身一僵,震驚又錯愕地瞪著梁露娜——她怎麽會知道的?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什麽,頭皮發麻的同時惱怒萬分:“你私自調查我們?”

梁露娜不置可否,神不改色:“我只是對林嘉年的身份很感興趣,他是孤兒對麽?四歲那年被送到了孤兒院,出生年月不詳,也沒有攜帶任何可以提供身份證明的物品,所以你老公可以說是來路不明。”

許知南竭力控制著逐漸急躁的呼吸,神色中的慍怒卻只增不減:“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即便你對他感興趣,也不應該私自調查他的過去,更不應該用‘來路不明’這四個字去形容他,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來路不明的!”

許知南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用“來路不明”這四個字去形容林嘉年。

隨後,她又義正言辭地對著梁露娜說了句:“請你不要隨便評價我老公的過去,他只是沒有遇到一對負責任的父母而已,但這不是他的錯。”

梁露娜怔了一下,沈默片刻後,歉然地回了句:“抱歉,是我用詞不當了。”

許知南並沒有接受這聲道歉,但也沒有得理不饒人,而是言歸正傳:“梁小姐,我們還是直接一些吧,你為什麽會對我老公那麽感興趣?”

梁露娜的回答則是:“你不覺得,你老公跟我們梁家人的,長得很像麽?”

其實許知南早已發現了這點,只是不確定梁露娜的意思:“所以,僅僅是因為長得像,所以你才會對我老公那麽感興趣?”

梁露娜沒有直接回答問題,沈默片刻後,徐徐講述起了一段兒時的過往:“我比我弟弟大五歲,但是我們並不是東輔人,我出生在C市,成長在C市,後來因為家中突發了變故,導致母親的精神狀態岌岌可危,隨時處於崩潰的邊沿,父親在家業和家庭之間選擇了後者,放棄了身為長子的繼承權,帶著我和我母親舉家遷至東輔,定居至今。”

梁露娜的話這番話說完,許知南依舊沒有明白她的用意,但她有著強烈的預感,自己已經快要接觸到事情的核心了,所以並未著急提問,也並未催促,只是安靜地耐心等待著梁露娜接下來的講述。

故事的核心似乎也是梁露娜最不願意觸及的回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才重新穩固了心神,言語間卻充斥著痛苦與艱難:“在我七歲那年,年僅兩歲的弟弟丟了,我特別清楚地記得,那天鋼琴老師來到了家中,我馬上就要跟著老師上課。可是我對鋼琴絲毫沒有興趣,上課總是很不積極,媽媽為了調動我的積極性,就說,只要我表現的好,就去給我買我最愛吃的炸春卷。我開始上課,媽媽自已一個人抱著弟弟出了門,她去超市了,給我□□卷,但是一直到深夜媽媽都沒有回家,爸爸也是一樣,到了第二天淩晨,他們終於回家了,卻沒有帶著弟弟,我跑到他們面前,問弟弟去哪兒了,我只問了這一句話,‘弟弟去哪兒了’,媽媽就暈過去了,從那之後,我們家就徹底亂了套……”

許知南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瞠目結舌地看著梁露娜。

梁露娜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雖然家中沒有一個人指責過我的母親,但是我母親無法原諒自己,她每天都活在極度的痛苦和自責之中,甚至陷入了一種瘋癲的狀態,不斷地念叨著一句話‘我只是轉了個身而已,他怎麽久不見了呢’,後來經過警方調查,鎖定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嫌疑人,根據線索和盤查,警方懷疑我弟弟被拐賣到東輔周邊的一個村莊裏了,但是等父母找到那裏的時候,那對夫妻並不承認自己賣過孩子,我們也確實沒有在他們的家中發現我的弟弟,唯一的那個嬰兒是他們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調查就這麽中斷了,但是我母親卻十分篤定我弟弟一定在東輔,所以她執意要留在東輔,還揚言說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東輔,那種偏執又篤定的感覺像是有一根長釘子釘進了她的腦子裏,後來,我父親就帶著我們全家喬遷來了東輔,這些年來我們也一直在尋找我弟弟,卻一直沒有找到。”

許知南怔楞許久,沒由來地問了句:“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梁露娜回答說:“梁肆言。”沈默片刻,她又補充了一句,“有兩個梁肆言,都是我的親弟弟。”

許知南沒太聽明白這句話,迷惑蹙眉:“什麽意思?”

梁露娜苦澀一笑:“我的母親一直接受不了失去我弟弟的現實,精神已經有些扭曲了,於是又和我父親生了一個孩子,也就是我的第二個弟弟。我母親把第二個弟弟當成了感情寄托,還給他起名梁肆言,或許,這樣對我的小弟弟很不公平,也很離奇,但這就是我們家的現狀,一個丟失了的孩子,一個自幼被當作是另外一個孩子的孩子……只有找那個丟失的孩子,我們這個畸形的家庭才能被治愈,才能徹底回歸正常,我的小弟弟也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

正因為覺得母親虧欠了小弟弟,所以她和她的父親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是偏愛著小弟弟的,家中的各位長輩們也是一樣,雖然各種無底線的偏愛和維護會使得一個人變得猖狂驕縱,但大家都只是想彌補他內心的缺憾和委屈而已。

聽完梁露娜的講述,許知南呆滯了許久,才終於消化了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與此同時,她也真正明白了梁露娜一定要和她見面的目的。

但這件事,和林嘉年的身世息息相關,所以許知南不由有些緊張,手心都開始出汗了,開口時,嗓音都在發顫:“所以,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們的地方麽?”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補充了一句:“我老公不能吃蝦,他吃蝦過敏。”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三章完結吧,明天應該可以更完,反正明早六點肯定是有更新的,剩下兩章看我碼字進度吧,啥時候碼完啥時候更新(可能會比平時的更新時間晚一些),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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